這些年了......

　　每隔一段時間，我會用年代的標題來當做文章的開 頭，細數現在的心情。今天我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，那就是我回去幫思 寰修電腦，似乎是過了很久的時間了，彷彿前天我才剛從新訓中心退下，進入部隊裡面，彷彿那些日子濃厚的用鼻子也可以嗅的出來，一種汗水跟機油的刺鼻味道， 彷彿我身上正背著一把槍，腰間揣著水壺，痛不欲生的刁著菸，從口袋裡面將破破爛爛的莒光筆記本拿出來寫日記，在地上寫下多愁善感的軍中生活。

　　隔了這麼久，思寰依舊叫我勁哥，叫我學長，彷彿 我還沒退伍，也在跟他的談話中讓我想起了很多小故事。

　　今天的故事是這樣的，思寰的女朋友去了美國，想來也是這麼回事，打電話太貴了，這似乎是一種公 式，當你發現電話帳單後面的位數太多後，人總會把念頭轉到Skype上，然後每次轉到這個念頭上後，又總是會發現一邊電話不通，一邊收不到聲音，總要折騰 很久後才會了解其實系統就是這麼回事，而逐漸駕輕就熟。

　　他跟我通完電話後，我二話不說就拿著自己的耳麥過去測試，最後成功達成通訊任務，也看著這對男女 朋友快樂的聊天。

　　我會孤單嗎？認為孤家寡人的？

　　這真是難以回答的問題，如同我依舊沒有忘記軍中 的革命情感一樣，思寰當初進部隊的時候馬上就被欺負了，被人嫌東嫌西的，當時我還不夠老資格，只能簡短的幫他，期間，我跟他談了很多事情，是一個被我帶出 來的，也是一個心思十分單純的好男孩。

　　後來我退伍了，他繼續成為志願役，很多人都跟我說過我必定是當時最後的老兵，也是最精實的士兵了，因為我依照跟洪正的約定、跟通資的班長的約定，精實到最後 一刻，也背著一兵頭銜掃廁所到最後一天，每天五點不到就起來掃廁所，直到退伍當天，我仍然拿著筆桿跟印章，批改公文，挽著單邊袖子處理所有可及的雜事，對 了，還有倒我最後一次垃圾。

　　這段期間內，我身邊常站滿滿臉狗屎的仙仔，正經八百卻喜歡摸魚的副區＂們＂，衰洨的副中，不負責任的隊長，痞子一樣的高班，還有敢怒不敢言的思寰，自己總有 些路子的曉輝等等，他們在我退伍後，各自有不一樣的生活，有些故事聽了，常會讓我難過起來。

　　因為這段期間內，我曾經用過各種手段或多或少提 供協助，從彼此賭爛彼此到互相克盡職責，互相照應，這就是軍中生涯，想通了這一點，你就會發現，生活無非是如此的，如同思寰休假了可以每天躺在床上聊 Skypeyp，世界依舊運轉，而且紀律一樣存在，然後鳥事永遠一堆。

　　仙仔，又要退伍了，他從回歸社會後又重新回到部隊，發現社會與軍中都一樣爛，看來他 還是不知道出口在哪裡，軍中也總是來來去去的，大伙兒不約而同，王副區依舊愛摸魚，謝副區也是，所以他不停跑出去受訓，我總還記得謝副區連排假跟排哨都亂 排的窘境，那是每次換副官的時候的常態，我以前也是常被徐班神秘兮兮的拉過去，叫我幫他排哨，很可惜我每次都沒答應，因為排了，就是越權，出包了就難看， 所以我總是採取幫他的立場，一筆一筆跟他們討論，這是教導，也是盡責，參一是輔佐官，這就是我的堅持，有立場才有力量，才有心的力量。

　　謝副區神秘兮兮的舉動，當然也包括了偷帶筆電進來，請我去幫他設定，有趣的是，軍中無非就是這樣，你只是從休假變成回部隊休假，看開了生活就可以精采。

　　高班則是玩太大了，因為扯出了欺負士兵的醜聞而 被迫引退辭職，我猶然記得當時聽到消息的難過，以前我也常幫高班擦屁股，可我想不到有一天高班會被自己玩死，畢竟我帶出來的孩子都不在了，紀律，總是會糊塗的，最後一次幫高班擦屁股的就是曉輝了，最後曉輝酒醉騎車，還是得被迫退伍，曉輝雖然永遠有路子，這次可沒法了。

　　當時我總是喜歡給他們方便，曉輝進部隊時老學長都走了，只剩我依舊睡上舖，掃廁所，把假讓給小孩子們，曉輝就是我讓他排假日的，那不是老，而是傳承，雖然他總是當仁不讓的接受就是了。

　　副中從樂的看隊長出醜，到自己成為隊長得承擔責任，我一一看在眼裡，我知道他的個性實在不喜歡管兵，可是現在不管不行了，或許他希望思寰不要總老想著福利，要多盡點責任吧，事實上，今天是當兵最慘的一年，國防部從頭包到尾，人人自危，副中如果不多長點眼，難保哪一天自己得當殃，可惜思寰想不透這些小環節。

　　聽了思寰絮絮叨叨的講完後，我照例苦勸他一陣， 我想他會聽的，只是三天後也會忘的，就好像我還在哨亭內勸著思寰跟記新、予庭，彷彿時間沒變，因此我才會感嘆，這些年了，其實大家沒變的，軍中永遠沒變 的，只是我老了而已。

　　這些年來，讓我懷念的事情在跟思寰聊天後，都被 一一勾起，那曾經是一段甘苦的歲月，也曾經是一種煎熬的年代，當我往前走的時候，我常會埋怨，為什麼跟我約定的人都不遵守約定，把我獨自拋下，叫我往前走 的人卻不再前進了。

　　警五離開了，七里香也走了，我看著歲月的軌跡開 始消失，卻不知道怎麼排遣這種人人都遠去的寂寞，如果......如果時間能定在同一個地方，不知道有多好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