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9月29日 星期三

命運,一種讓人想吐的東西

  談到命運的話,最有意思,也是非常知名的例子,應該就是馬克白(Macbeth)這首歌劇了,這是對命運論的一部著名悲劇,故事寫著年輕的馬克白因為聽從了女巫的預言,而「順利」當上了領土,以及蘇格蘭的國王,並且得到了數不盡的榮譽。

  這故事之所以會變得命運論與諷刺,莫過於他一開始所得到的第三份預言(小心戰友的後代會取代國王的地位)與最後一個預言(只要不要在森林南邊交戰就不會戰死)。

  事實上,假如馬克白當初不殺死戰友的話,其命運不就到達國王這份預言時就已經終止了嗎?從此享盡一切榮華富貴,又何來有被人傳為暴君之說,又何來有最後人民革命,以森林的樹枝偽裝,靠近死守城堡部出的馬克白呢?

  這就是這部歌劇充滿著命運論色彩的有趣之點,亦讓人津津樂道不已。

  這世界上,第一個說我是天才的,大概就是我媽了,我在小三的時候學電腦,她形容我天才,在小四的時候看懂霍金宇宙新論,她也稱呼我為天才,逐漸長大後,當我學會拉丁文,可以用德文看聖經,在無數雜學的加持下,我終於可以用行話來跟各行各業的人對話,成為可以獨立作業,並且完全了解社會運作的大人,這時,她已經不是稱呼我為天才的唯一一人了,因為這樣講我的人多得是,有時候想到這裡,心裡不免澀然。

  如果問我在哲學上學到什麼,那我會說謙卑,我學到了如何對萬物謙卑的,也謙卑地向無數偉大哲學家學習,普通人總喜歡說我是傲慢的,這是因為他們下意識忽略了謙卑的真義,比如對老師謙虛,是為了學習老師的學說,這一點就是大錯特錯的,你謙虛錯對象了,要謙虛的對象是真理,是你手上捧的書籍,而非那位比你早讀五年或是十年而單純把內容念給你聽的人類。

  事實上,現在的人總喜歡把拍馬屁誤會成謙虛的,就是因為這種無可救藥的愚蠢心態,使得她們永遠也學不到對學問謙卑,而達不到真理之路。

  我曾經有段時間是極為傲慢的,尤其在我學會對真理謙虛時,我對待老師或是同學都是極為傲慢的,只因我知道這群人的路盡了,永遠都不會再進步了,過了許多年後,尤其當完兵,我才了解到,我又何嘗不是忘記對某部份的真理謙虛了呢?

  那是愚昧的真理,也就是錯誤的真理,是的,從正確的真理之路來學習是非常好的,但是從反面來學習,不也是一種開創新思維的好方法嗎?從此之後,我便極力克制自己的鬥爭心,開始去學習很多無謂的也是愚蠢的舉動。

  我在哲學方面,無疑是有相當程度的,所以到了現在,突然想起,若是我在文史哲方面的才氣,可以分多一點在當時比較少涉獵的醫學上的話,我是不是就可以提早發現媽媽這次是骨轉移癌,或許是這樣的,或許如此一來媽媽就不會癱瘓了,我如果可以多花一點時間在醫學上面,是不是就可以跟我在修電腦一樣,可以單憑電腦發出的聲音或是直覺,就馬上抓到問題所在了呢?

  想到這一點後,我久久不能自己,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諷刺。

  我一向在生死學上有很高的造詣,對生死的觀念幾乎可以說是舌燦蓮花,口若懸河,而且我對於自己在醫學上面小有成就,亦感到極為自負,因為我幾乎學貫一生,只要有正面的學說,我必馬上得知他的反面,我的腦袋充實極了,該有的,一樣也不缺,善的,惡的,都是一樣擁有。

  諷刺,我想都想不到,最可以發揮我在這份自負上的地方,竟然是我媽重病時在醫院內對病情的判讀與溝通,而且我讀的種種相關病理徵狀的書籍,將我訓練的跟醫生一樣,眼睜睜的看著媽媽一天比一天衰弱,而無法有任何醫療方式,因為我可以清楚的知道下一步病狀會如何發展,而且跟醫生一樣清楚,在腦海中構建出媽媽現在的狀況,一個逐漸崩塌的健康身體,這讓我無比心痛,結果當我需要安慰的時候,又因為我在生死學上面豐富的安慰詞彙與生命價值的加持,而讓我一句安慰的話都聽不進去,甚至安慰我的人讀得生死學文章也沒我來的多。

  真有趣,現在,我開始覺得命運真的是一種讓人作嘔的東西了,我似乎跟馬克白一樣,假如當初不聽從預言,事實上就不會有悲劇,我也是,如果當初我不這樣多所涉獵的話,或許現在我的心情就可以好上許多了,因為我可以為了不懂而憂傷,可以為了難過而大哭,不會有任何的理性來干擾我還有教導我下一步要怎麼走,  

  突然我在懷疑我為什麼會讀這麼多書籍呢,這些訓練除了讓我保持理性外,似乎絲毫無法在這個時候給我幫助,我甚至連幫媽媽爭取一張病床都辦不到,只能看著醫院逐漸讓媽媽成為人球,這在以前,我是完全無法想像的,我完全無法想像,終有一天我會如此落魄,而且絲毫無能為力。

  我曾經自豪的天賦,成為我現在最可笑的能力,我常吹噓我懂得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,人的下一句話是什麼,而我現在只能知道下一步就是迎接自己母親的死亡,而且還是比任何人都早知道,成為最早來臨的惡夢......

  是的,何等諷刺,比任何人都早知道惡夢來臨的滋味......就是我為什麼會讀這麼多書的理由了,殘酷,而且令人作嘔。

2010年9月16日 星期四

戀戀風塵 - 他媽的....這個賤人......



  在下這一個標題之前,筆者換了很多個標題,因為筆者一直想說這部電影拍的好,但是筆者又不肯原諒阿雲,所以讓這篇文章顯的非常尷尬,事實上,筆者原本是要下「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」的副標。

  說來有趣,筆者對於侯孝賢是極端沒有好感的,除了政治上的立場之外,也包括了他的太多「引經據典」,在他的長鏡頭拍攝手法這一點上尤其如此,儘管絕大多數的影評人、權威都指出這是侯孝賢一個極大的特色,甚至尊稱為侯式語彙,並遵侯孝賢為侯導(部分知名權威則更喜歡在侯導前面加上國際知名導演六字的考語)。

  然而,筆者總是會在這裡面發現小津安二郎、黑澤明與北野武的影子,或是早期美國導演的運鏡手法,畢竟這是一個歷史中的必然現象,早期的運鏡與分鏡,受限在器材的因素,包括分鏡得徒手剪接(溶掉賽璐璐的底膠再重新黏往下一張)而無法如同現今分鏡花俏,還有受限在鏡頭的精密程度等等,使得放長鏡頭成為必然也是必須的動作。

  不少批評笑稱侯孝賢、楊德昌等台灣導演之所以放長鏡頭,只是因為他們真的不會操作儀器來輔助,這一點批評雖然刻薄,但也足以使人了解為何有這種批評產生。

  小津安二郎不僅喜歡放長鏡頭,晚期還喜歡放低鏡頭,用仰式方法拍攝,他拍攝中喜歡用不講話的橋段,長達數分鐘的男女對看或是主角孤身一人是正常的,但有趣點就是小津本人在這種鏡頭中,對於其中眉目傳情與小動作(包括衣角飄動的方向與絞手指的動作、痛哭的時候靠的位置等等)極為慎重,精采,也是無趣,日本的漫畫諷刺主角看小津安二郎的電影是生不如死的經歷,可見一般,然而他偶爾傳來的鋒芒一現的笑點,又是恰到好處。

  北野武拍片也會有這種場面出現,不過冷笑話的場面,或是笑點的出現則大幅度增加,我們可以拿來與小津安二郎相比後發現,他是拍片的時候安靜的地方少,笑鬧的地方多,所以觀看起來會顯的比較熱鬧。

  
而侯孝賢則與之相反,是安靜的時候多(幾乎佔滿整個電影),笑鬧的地方則蓼蓼數句,後期的從「南國再見,南國」與「海上花」等片幾乎達到了頂峰,「海上花」尤其與默劇無異,電影院內睡著的人數可能達到歷史新高,當然,也正式確立了侯式語彙的地位,從此之後,討論侯孝賢電影的觀眾就不太愛了,倒是編劇與影評更喜愛了,也讓不少台灣新進導演奉之為圭臬,成為台灣國片無語無聲無高潮無特殊點的濫觴。

  雖然是二十餘年前的老片了,筆者卻是最近在搜尋資料的時候才不小心瞄到劇情大綱,看完後當場氣炸胸膛,筆者最討厭這種劇情了,想當初在看「戀空」的時候筆者是氣到破口大罵,戀戀風塵的劇情則光是看大綱就可以讓筆者憤怒,一時氣不過,當場就要去翻拍賣場找出DVD來好好觀看,然後大肆批評阿雲這個角色,這個副標,就是當時盛怒之下定的。

  劇情開始的時候,是從山洞中的鐵軌開始的,火車慢慢的駛過冗長的山洞,為電影揭了開序幕,故事則從一對男女主角謝文遠(阿遠)與江素雲(阿雲)的故事開始做切入,這是一對尋常的青梅主馬,木訥,不善於表達,在早期恬靜與保守的農村教育中,非常令人耳孰能詳。

  男主角阿遠初中畢業之後,因為家境不許,只好放棄學業到台北工作,那年他方才十五歲,也就是台灣人現在還會出現的一個字眼「學師仔」(當學徒),但是他認識阿雲已經十四年了。

  阿雲第二年也到台北來做事,那時候,她才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在城市所過的日子並不像想像中那樣愉快,尤其是阿遠,他不但要賺錢寄回家、要養活自己,更要湊學費唸補校。他們生活得很辛苦,在大部分的時間中,除了朋友聚會外,幾乎是各忙各的,談不上彼此關心,更遑論戀愛的浪漫。

  在當時的年代中,大男人主義是必須的,女人除了要有跟男人一樣的能力外,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有婦德,丈夫說什麼你就做什麼,還必須要掙面子,當然,包括擋酒......女子就是一種物品與資產,是要帶的出場的,自然受了傷,也就是不聞不問,關心,都是隱藏在責罵之後,這裡面有幾個橋段非常貼切,除了擋酒外,就是摩托車被偷走的橋段,還有女主角在裁縫店打工時燙傷手的橋段。

  男主角的摩托車被偷走後,女主角貼錢幫男主角還債,為了兩人的未來,亦苦勸阿遠別偷車,阿雲被燙傷的時候,男主角則貼錢幫阿雲寄回家,這二段短短的橋段,在第一版中被導演侯孝賢剪的非常平淡,甚至可以說是一晃眼就會遺忘,但是,真的假不了,光是這樣,就可以發現兩位主人翁從小就把對方視為彼此對象了,你的就是我的,我的就是你的,並不需要特別用言語來表示。

  也許,這就是片中所謂的愛情,侯孝賢討厭商業化,所以他不僅要兩人沒有自覺,更要觀眾沒有發覺,從小他們就覺得兩人是一體的這個觀念,能藏就藏,補校高中畢業後,阿遠便應徵入伍了,阿雲為了這張兵單,哭得連平淡無味的稀飯都煮到藏滿淚水而變鹹,劇中的恆春仔發現他吃的稀飯鹹味原來都是阿雲的眼淚時,一臉尷尬的神情讓人感到相當逗趣。
  
  到達這裡用文字敘述是十分方便,但是由於長鏡頭跟空鏡頭太多,到了這裡片中已經走完四分之三了,接下來也許是阿雲太寂寞了,更也許世界在阿遠未及察覺的時候已逐漸改變了,就在阿遠即將退伍之前,阿雲和別人結婚了。
  
  諷刺的很,每日的寄信與接信,卻讓阿雲愛上了那位每日來送信的郵差--對,看到劇情大綱這一段的時候,筆者憤而破口大罵--,盛怒的阿雲母親與滿臉歉疚的阿遠母親,形成一個有趣的對比,許多影評在這裡點出,這就是台灣早期社會最常見的寬容與情義,彷彿做錯事的是阿遠本人,低頭不語的新人與目瞪口呆的阿遠家人,配合上述的鏡頭,成為經典的一幕,不到二十秒,就講完了電影的結尾。

  最後,阿遠當兵回來了,由李天祿飾演的阿公沒有特別高興,只是覺得「好巧,我才剛想到可能是你回來了」,阿遠的母親甚至不知道,還躺在塌塌米上熟睡,然後鏡頭拉長,由這對祖孫抬頭看天,然後依序來到天地遼闊,光影在山巒間移動而全片結束。

  我們簡單的看一下這份劇情,事實上,戀戀風塵的年代,是在戰後十年左右的年代,相當於目前七年級生的父母輩,當時台灣經濟正要攀爬,從輕工業轉型到重工業,再進入家庭代工的早期,當時小工廠與小生意林立,在半農半工的世界中,讀書人是了不起的職業,大學生可以成為村莊中的精神象徵,我們可以在劇中發現提筆寫信,光是這一個動作就讓人對讀書人肅然起敬。

  而在一片中年人內衣海中,有著醒目的制服,成堆的孩子中,有著穿襯衫回家鄉的長男長女,工人對比士人,年幼對比成長,一代一代的傳遞,天地山巒、日影光景都不會因為人死人生而有所改變,侯孝賢以李天祿的滿口嘮叨跟處變不驚來幫這個美感作旁白,不僅見到功力深厚的一面,也讓不會說話的山水有了人聲,不會觀看的觀眾,可以得到點醒,這一點是非常優雅的。

  儘管李天祿自言自語的橋段非常多,對於此眼點被指為對於外省家庭的觀眾而言,這種本土橋段是少見的,而被指為台灣精神的象徵,筆者感到大謬不然,筆者特別指出上面的旁白是為了山水光影那一幕來做設計,是為了說明台灣精神並非由李天祿來象徵的,李天祿的旁白與口吻,主要還是不折不扣的中國恬淡精神,是那種所謂「悠然見南山」的境界,也是所謂的「鳥來鳥去山色裡,人歌人哭水聲中」的具體展現。

  李天祿在這部片中算是演技十分到位的其中一人,這位以布袋戲成名的大師,是侯孝賢相當喜愛的演員,侯孝賢特別喜歡安排李天祿用著粗話來為了平靜生活做點綴,在悲情城市裡是這樣的,在本片中亦是如此,儘管有逗趣場面,但事實上侯孝賢依舊是為了點綴平靜而起。

  比方說李天祿錯把鞭炮當蠟燭來點,嚇了全村一跳,但自己卻沒事兒一般出來罵了一句「幹伊三妹」,與村人嘻笑如常,在這種處變不驚的中國哲學下,我們可以看出山影,是不會變的,生活,也是不會變的,萬事萬物不會因為一點小事情而改變,失戀也不會讓生活變質,如同阿遠回來了,或是阿遠當兵了,村人與母親仍舊要熟睡,颱風也依舊會來,而日子總要過下去,這部片子光是在這一點上,就非常的表裡如一,十分值得讓人稱讚。

  片中一些運鏡手法,如阿遠摩扥車被偷走後,獨自跑去吹海風,用波浪來象徵內心的起伏,這受到了外國電影對於元素詮釋的影響,在二十餘年前可以說是相當新潮的拍攝手法,也可以看見導演本身進步的歷程,他當時應該還在摸索以景襯情的拍攝方法的各種辦法,來逐步成為後來我們較為熟悉的侯式語彙。

  由於侯孝賢本身不喜歡商業化的特色,所以這部片在這幾年的數位復刻版中,許多影評人(多半是年輕一輩的)才驚覺原來原本編劇中,有非常多橋段在當初被侯孝賢給刪剪掉,編劇之一的朱天文笑稱:「這一剪,又把票房的許多來源給剪掉了」。

  這些橋段絕大多數是阿遠與阿雲生活場景,比方說阿雲的媽常說:「阿遠,你要好好照顧阿雲,不要讓她變壞了,以後,好壞都是你的人。」,而當兵的時候,阿遠最放心不下的是孤獨留在台北的阿雲,阿雲也離不開阿遠,臨走送給阿遠的禮物是一千零九十六個寫好自己地址、姓名貼好郵票的信封,更說:「我要你天天寫信給我,跟我講話!」,而阿雲會是個好牽手,因為她細心,而且溫柔,她說:「阿遠當的是三年兵,其中有一年是閏年,二月多一天......」。

  如果有這些片段,觀眾才會了解為什麼阿雲母親會氣到檔在門口,不准新人進門,而且觀眾也才會心酸,知道為什麼值得讓阿遠聽到兵變時難過到昏頭轉向,跑去廁所嘔吐,也難過的不住搥床板,從每次接四封信,到四封全部查無此人退回來的信,十分讓人動容,但弔詭的就是把這些橋段的刪掉,筆者亦感到納悶。

  然而,也就是因為如此,筆者才會指出這部片並非描寫台灣精神,而是中國自古恬淡的精神的重要關鍵,該說是勇敢嘛,也必須說這就是侯孝賢至死不變的堅持,是的,導演應該要堅持,要的是山水光影不會因為世人而改變的風格,而不能屈居票房的壓力而改變自己的美學。

  這麼一想就通了,如果有了這些橋段,那麼劇末的阿遠與李天祿抬頭望天的場景,將成為多餘,再也無法展現那種海天一線,萬里無雲的海闊天空美感,我們將必須要把本片的精神去寫成以下這一段:

  「時間還是最好的一帖藥。阿遠對阿雲從來沒有恨意,他一輩子也許都不知道為什麼阿雲會遺棄他,但是他一輩子也不會去問,他寧願這麼相信:像阿雲這樣的女孩,嫁的應該是一個比我更好的人」。

  而這麼一來,侯孝賢的堅持就直接土崩瓦解了,營造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氣勢無異歸零,所以筆者必須要說剪的好,而且漂亮極了,乾淨俐落。

  在現在的觀眾群眼中看來,這是九份的場景、十分車站、靜安吊橋、平溪線的觀光小火車,每個場面都可以拆解出各自解讀的一面,戀戀風塵這部片子之所以可以得到為數眾多的獎項,也在於導演在一部片中涵蓋了如此多的情愫與場面,似乎俯拾皆是,筆者在看到中途的時候,不免因為阿遠的木訥不體貼,想起了投名狀中徐靜蕾之所以要逃離趙二虎的理由。

  也想起了在那個年代中,肯自己去愛上陌生人,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,阿雲在想什麼呢,是否在片中的時候,她想的是一切都是自己的錯,還是在思考其實阿遠似乎總沒把自己放在心上,他需要的並不是阿雲的溫柔呵護,而是日子要過的順遂,直到重病受到阿雲的照料時,他的眼神才首次出現無法掩藏的柔情。

  是的,真的假不了,而假的也真不了,在導演的眼中,這樣就足以為後來的捶床板下定義,或許阿遠也恨自己明白的如此之晚吧。

  而最能代表台灣精神的,侯孝賢讓兩位不同的老闆來代替,那一句:「你如果找不到工作,就回來這裡吧」,大都市,小溫情,常用來當白臉的老闆與精打細算的老闆娘,一直到現在,都是常見的一面,也顯示了當年風氣的純樸與寬容,配合後來的阿雲出嫁的橋段....讓人感到有趣,也感到心酸。

  筆者認為侯孝賢把這種精神藏在這些點中,反而少了矯揉做作的刻劃感,相比之下,海角七號與艋舺這兩部片,刻意讓馬如龍來詮釋雖然簡單易懂,後勁卻稍嫌不足了。

  從一段小火車鐵軌開場,慢慢往前走到鏡頭,從同樣的山景與光影變化,同樣的場景一直出現,但是人事已非,這種感覺相當難以描述,在悲情城市這部片中,用的是餐桌用餐的人數來象徵,而在本片中,用的則是更為隱晦的方式,讓人不得不忘了失戀......

  而只記得人生。